英俊的贪狸

【弓凛】调香师（九）

小短篇/ooc预警/小糖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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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章记忆/（上）

 

Archer第一次看到远坂凛时，她刚刚出生。

远坂家的夫人生下家族长女，其家主为爱女寻找贴身执事。他去应聘，不会说什么漂亮话，只沉默地站在那，固执地寻求一个活下去的机会。

没想到最后留下了他。

于是他开始跟在这个小公主后面，从哄孩子开始，一步步学做怎样成为值得信赖的执事。

 

远坂凛的父母很忙碌，虽然尽量用更多的时间陪伴凛，但每日早出晚归，总还是不够。他经常能看见远坂凛的母亲在凛睡熟后温柔地俯身亲吻她额头，偶尔和远坂时臣在路上打个照面，对方会姿态优雅地朝他微微颔首。

 

于是远坂凛成熟的很快，像是在向往这样的父母般，迅速学会如何变得优雅、美丽、温柔，学会如何做出符合远坂家大小姐的高贵姿态。

——但是在他面前是不同的。

她任性、狡诘、甚至毛毛躁躁。

 

“Archer——那颗树我爬不上去！”

“Archer——父亲大人的魔术书呢？”

“Archer——红茶——嗯？晚餐就是这些？我不是说我要尝尝那个混蛋神父吃的麻婆豆腐？”

“Archer——你会调香吗？这都不会吗？唔......也没什么啦！不要问了！”

“......”

“......要是能留住妈妈的味道就好了...”

“......惯会提无理要求啊，凛。”

 

那一年，远坂宅的执事开始学习调香技术，他没告诉任何人，每晚独自在杂物间自学，看起来刻苦又孤独。

两年后他摸索着渐渐入门，被“为了看他不认真工作每天在搞什么”的大小姐撞破，除去得到一顿不痛不痒的口头批评，还被丢了几本“参考书”。

唔，那是些调香魔术书。这是等他学明白后才发现的。

“真是个不负责任的Master。”他想。

就这样入了魔术世界。

 

远坂凛七岁时父亲死亡，母亲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失常，不久后因病去世，名为言锋绮礼的男人成为凛的新监护人。

家里的仆人被渐渐遣散，Archer站在凛身边，如同当年应聘般沉默又坚决。

面前的神父盯着他看了半响，扯开嘴角笑了起来。

“有趣。”他说，语调低缓玩味，眼里无甚亮光。

 

那时他在调香界初出茅庐，已有会所向他伸出橄榄枝。他一一婉拒，心想：等等，再等等。

于是等了五年。

 

也不是刻意算着时间，只是两个人日复一日生活，恍惚间竟过了五年。

凛成长的很出色，优秀自律，天资聪颖。而他在调香界变得很有名，甚至隐隐有调制杀人利器的苗头出现。有杀手组织看中这点，邀请他加入。钱给的很多，接受佣金处理那些肮脏丑恶的事，抹杀不平等的事情，拯救身处绝望中的人，看起来也理念正义。

他答应了。

 

当他和凛辞职时小姑娘并不惊讶，反倒是是大大松了口气，：“呼——终于决定发展方向了吗？我还以为在我手下做了太久没人愿意要你。”

言语间居然有点欣慰。

怎么可能，他心想。凛却突然站起来，想到什么似的：“你等下，站到这里不要动哦——我马上回来。”

急匆匆地冲出了房间。

 

Archer闭着眼睛，感受到她冲过走廊，跑下楼梯，去了平时练习魔术用的地下室。

他的索敌魔术范围很大，除去要处理经常出现在远坂宅周围想捞好处的人，了解四处跑动的主人动向也非常锻炼能力。

 

凛很快回来了，手里抓着什么东西。

“诺——这个给你。”

手伸出来，是一条色泽饱满的红宝石项链，鸽子血般红润，不知蕴藏了远坂家几代的魔术力量。

“当作你的离职礼物吧，是很贵的宝石哦，给我好好珍惜。”少女昂扬着脑袋，语气不容置喙：“要成为最优秀的人啊，别给我丢脸，Archer。”

他默了默，接过来，脸上带了点笑，明明是夸奖的话，说的却针锋相对：“你在说什么，我是你的执事，没有不是最优秀的理由。”

 

后来加入杀手组织，这话他一直记着，从没懈怠，每日游走在黑暗边缘，以清扫者之名，试图给他人带来光明。渐渐有人封他为“冬木第一调香师”，他没反驳，亦不在乎，只觉得幸好不曾食言。

期间也一直打听凛的消息。知道她一个人也过得很好，以漂亮的成绩毕业，考进最好的的高中，虽然没有正式踏入魔术界，却拥有惊人的魔术天赋。

他并不意外，他比谁都清楚，明白这是她理应的优异与典范，只是没想到做的真的这般漂亮。

就算从没有他......也会很好。

 

后来听说她考入时钟塔，依旧天资卓绝，漂亮出众。远坂凛像花一样绽放，被芬芳吸引住的追求者络绎不绝。她会像一个令人羡慕的样板，在魔术领域做出成果，得到学位，最后嫁给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。

Lancer把消息带给他的时候，Archer愣了一下，低头想要抽烟，点燃的烟放到嘴边又垂下来，在指尖缓慢地燃尽。那天后Archer下了什么决定一样，突然淡了关注，渐渐不再打听凛的消息。

 

在杀手组织的生活单调而冷漠。进入组织的每个成员都有自己目的，平时几乎不见面，在自己部门交接了工作便走。走在大楼中能察觉气息的流动和低头交谈的声音，四周人影僮僮，却连脚步声也没有。

Archer呆的太久，感到自己血液也快冷掉。当初所谓正义的理想被死在手上的人的血液湮没，浸泡着他渐渐动摇的理想。

正义的伙伴......吗？

为大部分人杀掉少部分人，真的...可以称为正义吗？

身边的上司正拍着他的肩笑：“Archer是为了什么加入组织的？......想成为正义的伙伴吗？当然、这当然不错，你现在不正在实现理想吗？”

Archer听着他的话，心慢慢沉下去。

 

组织里透露着古怪，但身处其中的大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拧成麻绳，各怀心思，却一致地缄口不言。

这条路如果一直走、一直走下去，道路的尽头是什么？他找不到头绪，不由得有些焦躁，酒意上头，他索性不再想。

——也不知道凛现在怎么样了。

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。

大概有多久没听过她的消息了呢？两年？三年？他这几年不断地接任务、做任务，急切地想要走到道路尽头，对于时间早已记不真切。

——如果是凛，大概不会这样。她的脚步坚定明晰，不会像他一样陷入这样的尴尬。

有几个女人端着酒围上来搭讪，Archer不动声色地推开。

如果是凛——

他呼出口酒气，拎起大衣打算离开。

 

“喂——Archer，今天会来一个新同事，从英国调回来的，是你的新搭档，不等等看吗？”

他淡淡嗤了声：“算了吧，不过是迟早会死在战场的人，有什么好见的。”

 

新的同事却已经踏了进门。

他听见周围低低的赞叹声，身边的Lancer甚至轻佻地吹了句口哨。

他余光抓住一抹红色的衣角，心脏短暂地停了一瞬，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频率加速跳动起来。

他听见那人说话的声音，抵着的头非常缓慢地、迟钝地抬起来。

 

如果是凛，她不会缺失理智的判断，不会陷入该死的迷茫，不会身陷囹圄找不到方向。

她会一直坚定、会一直准确、一直——

新同事已经走到他面前，她露出微笑，向他伸出一只手：“您好，Archer先生，我是您的新搭档。”

Archer抬眼，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人朝他伸着手，身上大衣红的像火，脸上的笑容明艳张扬。

——她会一直闪耀。